［hp］［LMSS］顽疾
第二章 夜行——“我们在梦游。”
“梅林赞同，比起缘由，我现在更迫于知晓的是解决方案。”
半周之后的周五下午，卢修斯几乎是小步跑回了双人寝室，纵使马尔福家苛刻的家规让他连赶路的姿态都挺拔的像只展开华羽的白色孔雀，可天知道他现在究竟有多渴水。他手正握着的水杯已然一脚将魔杖从神坛踢下，自己跻身称霸在必要物品的第一位。
莫名的病况还在自然的愈演愈烈，不过卢修斯也没指望他能在某天清早起来看到自己的四肢居然就神奇的完好如初了，只是现在连频繁的补水都有点杯水车薪，攀上小臂的银鳞要在接触足量的清水后才能逐渐消退。好在已经步入冬季，这让他连上课都坚持佩戴的那副使他羽毛笔都拿不稳的天鹅绒手套…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引人注意了。“另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再这样持续摄入糖分过量的南瓜汁，我会失去健康体态的，还有完美身材。”
无论他们面对的问题有多棘手，此刻西弗勒斯在疑惑的是究竟怎样潜移默化的家庭教育才能让这个看起来气的不轻的小少爷连抱怨都要带着一口慢吞吞的贵族腔调，当然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他对着卢修斯的空杯子施了个清水如泉，算是回答了刚才那个开玩笑一样的问题。
而被服务的那个人此时正将自己脱的只剩一件欧根纱内衬，白金长发因为碍事被绸带松散的扎在脑后，他把打湿的毛巾盖在起鳞的手臂上后就不住的在地毯上踱起步来。
“这不是长久之计，它在我身上的发展速度看来超出了我的预估，保不齐下周开始我就不得不成天的泡在浴缸里面了。”卢修斯尝试着捻起一枚鱼鳞，可是被水濡湿的鳞片立刻变得软化继而消失在他指甲缝里。他转头看向西弗勒斯，那个对目前情况还一言未发的唯一知情者。西弗勒斯很快便感受到了视线居高临下的威压，他合上手中的魔药教材却并未抬起头来，而是翻开了一旁他看的快要背下来的《唱唱反调》头版。
“如同小美人鱼独自离开海底城堡，在梦中的都市周转。渴水，起鳞，下一个阶段便是不再适应的陆地生存，失去曼妙的声音——而这一切，都起于一场不被回应的遗憾爱意…”西弗勒斯磕磕巴巴的阅读声变得越来越小，这比三把扫帚卖的樱桃饼还腻人了两杯浓缩黄油啤酒的文案让他牙龈都往外溢出酸水，他无法想象刚才自己阴阳怪气的口吻究竟把它读成了什么恶咒。
“该死！他凭什么？”不过看来卢修斯并不在意自己此刻羞愧难当的小学弟失败的引读，他一把抢过那本搞笑为主的杂志，全然不顾搭在手臂上的东西，浸满了水的毛巾像块将要融化的黄油似的砸在西弗勒斯的裤子上，留下了一片难堪的洇湿。
“或许你该在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预留一个床位…”西弗勒斯简直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这么一句，他翘着指头很是嫌弃的把那块沾着鳞片的毛巾从自己仅有的一套校服上拽了下去。
“不。”好像就是在提防着这个唯一有些建设性意义的提议似的，卢修斯几乎是立刻就将它给拦腰打断在了西弗勒斯嘴里。这算什么，亲自给魔法界宣布纯血马尔福家的唯一指定继承人因为一个滑稽的理由染上了一个滑稽的疾病并在将要从霍格沃茨结业的节骨眼儿上病怏怏的卧床不起？还有他那个坏脾气的父亲，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谁知道他会不会一魔杖把自己打进阿兹卡班里去。这绝对不行。
所幸西弗勒斯是个聪明的人，他好像理解这其中的苦衷，并没有询问他的级长这个令人难堪的问题。可这也让两人间的氛围再次生硬的沉寂下来，卢修斯正用一个值得他为此被父亲关禁闭的慵懒姿势双手抱胸倚靠在装点着墨绿帐帘的床柱上，他咬着嘴唇像在思考着什么，铂金的长发不知什么时候脱离了丝带的束缚，水流一般从他肩膀上倾泻下来。始终低着头的西弗勒斯在擦拭裤子时无意间瞥了一眼，那抹扎眼的光亮让他呼吸有些被打乱。
“纳西莎·布莱克。”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卢修斯的声音小的跟喃喃自语一般。
西弗勒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这声音巨大的犹如惊雷似的炸在他的耳朵里，一股强大的莫名的情绪开始在他的胸腔里发作，他握拳的指甲深深的摁进了肉里。这是愤怒，也许还掺杂着他死都不愿意承认的恐惧。布莱克，他脑子里几乎第一时间浮现的是另一张面孔。那张飞扬跋扈的脸，那双看向他时是张扬的，甚至残忍的双眼。
卢修斯看到了意料之中的场景，他皱起眉头责备自己还是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提起这个来，于是他紧接着转移了这个有点过分的话题。“嘿，听我说男孩，你知道复方药剂吗。”
卢修斯庆幸西弗勒斯还能被自己叫醒，那个刚才还好像丢了魂儿一般的黑发男孩只一稍打顿便立刻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即使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还残存着他不善掩饰的愤怒以及下意识的疏离。“…当然，如果你还记得我的魔药是年级第一的成绩。”
“没错，而且我还非常愿意相信你在此领域的知识储备以及对于魔药熬制的非凡能力。”卢修斯刻意的压低了声音，他走到西弗勒斯面前微微前倾身子好确保这男孩能够听清楚他接下来的发言。
那是西弗勒斯面前第一次没被迷雾一般的黑发遮去视线，取而代之的是仿佛月光一样的银白，铂金贵族身上已经有些熟络的味道让他下意识的向后坐去。“这并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事，比起魔药熬制…等等，魔药熬制？”
西弗勒斯终于主动了一次去看卢修斯的眼睛，他企图从那里面找到一些能够否定他现在正想着的那个令人相当苦恼的担忧。可惜，那双灰蓝色的凛冽眉眼此刻也毫不避讳的撞进他的眼睛里，带着霸道又狡黠的笑意热烈的迎合了他的所想。
“想在夜深人静的图书馆来一场美妙绝伦的约会吗？”
“我宁愿花一晚上的时间来思考一个理由拒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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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来一次，西弗勒斯就算冒着被马尔福家追杀甚至要逃亡一辈子的危险也要对这个异想天开的小少爷施一个统统石化。他实在是不愿意再想一次自己答应这件蠢事的理由。
“可我需要你，西弗勒斯。”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为止听到的为数不多的一句这样柔软的话语。也是在那双温柔的绿眸子之后这么久，他又一次从另一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价值。不仅是那对他来说难以启齿又遥不可及的爱情，十六岁的他同样需要友情。
可是如果说代价是这样一件惊天动地的蠢事。如果说他干的最蠢的事是和一个不着调的贵族在深夜潜进图书馆的禁区，那么更蠢的事绝对是是他在干这件蠢事的时候还穿着那身毫不合身蠢到没边儿的黑色睡衣。
“看在梅林的份儿上，马尔福，我们最好立刻掉头。”西弗勒斯用他目前能做到的最有威胁力的语气对着面前披着貂绒斗篷的贵族低吼，但是过度的谨慎和城堡外快要下雪的天气让他的声线在微微发抖，老实说这很诱人，但是绝对一点都不吓人。
“我不得不，西弗勒斯，压低你的魔杖，我们马上就要到了。”西弗勒斯几乎要把嘴唇咬断了，如果他的耳朵还没被冻的失灵那他绝对从卢修斯的语气里听出了激动这个该死的感情。
“总会有别的办法的，你知道的如果被发现我们要付出多大的——”
“嘘——”
现在任何一丁点动静都能让西弗勒斯立刻挥动魔杖速念一个昏昏倒地，所幸卢修斯一把抓住了他攥着魔杖的手，不由分说把他直接拖进了图书馆厚重的遮光窗帘里。
偌大空荡的图书馆仿佛从没人造访过一样，两个挤在一起的人默契的屏息凝神，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不存在的东西路过这里。西弗勒斯的大脑快要因为缺氧而静止了，他再也忍不住大口的喘息起来，剧烈的动作让积尘充斥在他们呼吸的领域，他感到不舒服的轻咳着，却怕被发现而有意的压低声线，听起来有趣极了，他听到对面的人没忍住的一声轻笑。
可他现在简直怒火中烧，放在他平时绝对不会做的事，无礼的冲撞学长，肢体触碰铂金贵族，直接去称呼那个高高在上的姓氏，但他刚刚可是差一点就要被霍格沃茨给移除学籍。“梅林的胡子啊，斯莱特林级长，学生会主席，二十八个正统纯血未来的家主之一，王子殿下，恳请你别再用高贵的脑子做些不纯正的思维判决。”
努力遵循着口吻礼仪让西弗勒斯觉得自己快要把牙齿咬碎了，如果能从这浓稠的黑暗里看到些什么，他也许不至于这么窝火。他开始赌气的活动身体，想要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夹角，魔杖在刚才脱了手，他很后悔为什么没有带一个提灯来。就在他艰难的转过身，尝试着迈步子的时候，他这身愚蠢的睡衣做了一个让他立刻想要对自己阿瓦达的举动。
他一直在怀疑这是不是给幼年巨怪做的衣服，因为过大的尺寸总是完美的把他的双腿打结在一起，这次也没能例外。他像个默剧小丑一样带着戏剧化的愤怒表情，向前直直的趴了过去。这一下至少会摔断自己的鼻子，西弗勒斯想，不过有什么关系，反正它又大又丑。
他在这一瞬间确实忘记了自己身后还有个人，卢修斯就像理所当然似的上前一步搂住了他的腰，像在操控一个巨大玩偶一样把他给拉了回来。
西弗勒斯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的背此刻正贴着卢修斯温暖结实的胸膛，这和他平时隔着衣料所看到的显然不是同一个概念。环在腰上的手臂柔韧有力，特制的香料充斥在他鼻腔里，他甚至感觉到卢修斯整理着斗篷，把他冰冷的躯体也一同裹了进去。
“我才惊讶的发现你的口才其实不错，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有趣那么一点。”慵懒的贵族腔调从来没那么耐听过，西弗勒斯感受到耳后吹拂发丝的滚烫吐息。他感到喉咙发紧，莫名的落败感爬上他僵硬的脊椎，他简直像他怀里随手打救的一只什么，脆弱的肮脏的，连抚摸安慰都会被还以不安的呲牙回击。简直是举手之劳，自己又在做什么可笑的抗拒。
“怎么了？”卢修斯发现面前的人没了动静，他举起魔杖点亮荧光闪烁，抓着西弗勒斯的肩膀把他翻过身来。适应了黑暗的双眼被突如其来的光芒照的刺痛，西弗勒斯不满的抬起手臂去挡。“做什么，像只蝙蝠似的。”
接下来的过程可以说是一帆风顺，一帆风顺到卢修斯甚至打起了瞌睡。西弗勒斯则在飞快找到《强力药剂》之后几乎疯狂的把复方药剂的配方抄写了下来，卢修斯一直很欣赏西弗勒斯清秀的斜体字，可是这次确保这张羊皮纸上翻飞的字体除了西弗勒斯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能看明白。
直到飞奔回被窝里躺了许久，西弗勒斯的手还在自顾自的发着抖，他甚至因为单薄的夜行衣有点发烧，卢修斯不得不准备两人份的热水陪他共饮到天亮。
西弗勒斯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十几年后的格兰芬多会来一个让他又爱又恨的男孩，而那个男孩也带着精良的装备，独自一人做了和他今夜一样惊天动地的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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